“老大，為，為什麼？”
周平咕嚕吞咽著唾沫，眼神中充斥著震撼和難以置信。
他當然知道周庸王的性子斷然不可能屠城，所以在周平看來一定是另有隱情。
可他想破天都沒有想到，這一切的關鍵竟然會是周錚。
但在這之前，他從未聽過周錚有任何想要屠城的想法。
即便是曾經面對著大夏國，周錚有著絕對的優勢的情況下，也沒有出現過屠城。
現在竟然出現這種情況，著實讓人覺得匪夷所思。
不僅是周平，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是這樣的感覺，他們猛地起身，瞪大了眼睛，身體些許顫抖，就連一向沉穩鎮定的蕭穆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。
他們不相信會是周錚，可細品起來，似乎也只有這種可能性。
最重要的是，在場的都是周錚的最親近之人，在如今重要的節骨眼上，周錚沒有任何的理由和可能性去欺騙他們。
既然沒有欺騙，也沒有謊言的必要性，那麼只剩一種可能性，那就是一切都是如同周錚所說。
空氣安靜到了極致，就連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。
一時間，沒有人說話，他們只是靜靜地望著周錚，他們想要一個解釋，一個合理的解釋。
為何要如此！
他們不相信周錚會濫殺無辜，更沒有人覺得周錚是嗜殺成性。
所以，一定有隱情，也一定有原因！
“你們，真以為朕讓庸王屠城了？！”
“還是你們真以為庸王屠城了？”
周錚攤開雙手，沒有太多的隱瞞，他沒有直接正面回應這個問題，反倒是臉上帶著笑意望著現場的眾人輕聲問道。
沒有屠城？！
可整個天下，早已傳得沸沸揚揚，這也不可能是作假的結果啊。
“不對！”
“確實沒有屠城，准確說，只怕是斬殺了精准的敵人罷了！”
終於，一直沒有說話的雲韻站了起來，她望著眼前的男人，眼神中盡是欣賞和認可。
而這個回應，讓其他人多多少少有些懵逼。
“什麼意思？！”
不過蕭穆等人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。
“無數的百姓逃亡，流離失所，據說那幾座城池血流成河，屍骸遍野。”
“這一切都是真的，但也不全部是真的。”
“若真的屠城，這些百姓如何能走出來！？他們甚至看起來只是長途跋涉，神經緊繃罷了，可不像是受到了什麼迫害。”
雲韻聳聳肩，臉色也緩和了不少。
聽到這裡的眾人，也恍然大悟，終於察覺到了不一樣的地方。
若是屠城，則是生死不論，一個不留，斬草除根，斬盡殺絕！
可有百姓逃出來，這已然說明了問題。
這絕對不是周庸王屠城，畢竟三十萬精銳要想屠城，足以讓一只鳥都飛不出去。
“你的意思是，城內是有大屠殺，但遠遠不止於屠城那麼嚴重？”
周平顯然反應了過來。
周錚同樣不急不緩的端起茶杯，絲毫不著急，隨後點點頭，顯然對於雲韻的分析相當滿意。
“沒錯！”
“是有大屠殺，但絕對不是屠城。”
“而且，這大屠殺的對像，並不是百姓，而是世家大族，是鄉紳好強，是大地主，是平日裡面魚肉百姓的那些達官顯貴。”
雲韻狠狠地從胸口吐出一股濁氣，眼中帶著一絲絲的得意之色。
她剛才仔細分析了一下自己得到的消息，滿天下都在傳周庸王屠城，而且消息是從那些百姓的口中說出來的。
以世家大族和鄉紳豪強對周庸王的憤怒和殺意，若有機會，他們一定會落井下石。
可偏偏，從頭到尾，都沒有見到這些人的身影。
換言之，不是他們仁慈，不是他們對周庸王轉性，更不是他們想要擁護周錚，而是因為他們沒有機會出來散布謠言。
因為，在雲韻看來，不出意外的話，這些人，應該，都死了！
都死在了周庸王的屠刀之下！
雲韻的分析，很是有邏輯，而且條理清晰。
一時間，眾人甚至被其折服。
“好，好，好！”
“我就說老爹怎麼可能做出這種糊塗事。我就說老大這麼可能這麼昏聵。”
“原來，是這個道理啊！”
此時最放心的，莫過於周平。
無論是這件事情是牽扯周庸王還是周錚，都便是他願意看到的，甚至按照之前的推測，天下百姓對周錚可能都會相當的厭惡。
如此一來，周錚好不容易在這些年積累起來的名聲，將毀於一旦。
再想要爭奪皇位，也是難於登天，。
現在看來，一切都不是他們之前懷疑的那樣。
“那我們現在就立刻將消息釋放出去。”
“這樣天下百姓也能安心，手下的將士也能穩住軍心。”
蕭穆同樣松一口氣。
世家大族，達官顯貴，鄉紳豪強，從來都不是他們的朋友，而是他們的對手是他們的敵人，是要你死我活的存在。
殺這些人，他們心中不會有任何的負擔。
甚至會得到更多的百姓支持和認可。
所以，在蕭穆看來，只要將真相公之於眾，主動權仍舊會重新回到他們的手中。
“沒錯，天下人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中，早已失去了冷靜思考的能力。”
“現在提醒他們，還不晚。”
蕭冠也是連忙回應。
“不急不急，好戲才剛剛開始而已。”
然而，讓所有人都出乎意外的是，周錚在這個時候反倒是不著急了。
如此反常的態度，和不符合常理的狀態，讓雲韻等人都大驚失色。
若消息擴散的再久一些，情況對於周錚而言就越是不利。
三人成虎的道理，他們太清楚不過了。
當世人都將其當做了一種絕對的事情，無論什麼解釋，都會顯得蒼白無力。
“老大，再等的話，情況就會更糟糕了。”
“現在不僅是天下百姓，就連鎮北軍也出現了躁動。”
“若不能盡早安撫鎮北軍，一旦朝廷大軍集結，只怕我們就沒有什麼機會了。”
周平此時也是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，他想要催促周錚加快速度。
但偏偏，這一次周錚似乎並未打算采用周平的想法。
“莫不成，陛下還有其他的想法？！”
芸熙對周錚算是了解的。
雖說周錚有衝天之志，有乾坤之力，但他們做事情，從來都不是冒冒失失的。
換言之，周錚不打無准備的仗。
不是他不敢，而是他身後還有自己想要保護的人。
所以在這種情況下，周錚斷然不會胡來。
畢竟，這一次一旦落敗，他失去的就不僅僅只是皇位，還有和他所有在乎的人，在乎的對像，都會成為刀下亡魂。
他輸不起，他也不能輸。
他，只能贏！
這種情況下，他的所有行為，都不能走錯。
因此，在芸熙看來，周錚現在也不慌張解釋，只有一種可能性，那就是周錚還有後手。
只是，這後手是什麼！？
有什麼後手，比現在和朝廷決戰還要重要。
不過可惜的是，周錚沒有開口。
他靜默不語。
其他人相互對視一眼，他們看不出來周錚的想法，可事已至此，眾人也只能長嘆一口氣。
“老大，無論你做什麼，我都支持你！”
“我周平說過，此生，生死追隨！”
“無論是勝敗，無論是被天下口誅筆伐，無論最後的結果，我都不後悔！”
反倒是周平，腳步往前一踏，隨後深吸一口氣，朝著周錚深深一鞠躬。
這，便是他的態度！
其他人見狀，相互對視一眼，隨後鎮北王蕭穆同樣仰頭一笑。
“老夫一生，南征北戰，什麼沒見過？！”
“對於陛下，老夫可以押上自己的盛家性命，相信陛下的一切抉擇！”
這是蕭穆的態度，也是蕭家和鎮北軍的態度。
.....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