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章:是我太太的父母和哥哥

見母親只知道一味地逃避,根本不想聽她再說,小姑娘桎梏住母親的腦袋,讓她看著自己,“你為什麼總是這樣懦弱?遇見比你有些頭腦的就像被束手束腳毫無辦法了似的,天外有天有人外有人你不知道嗎?那邊被威脅著命,這邊被威脅著錢,前有狼後有虎,這麼下去,怎麼著都是死,等著我們的就是一無所有!”

少女紅著眼眸指向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男人,“這個人面獸心的男人,你也知道他是個什麼貨色了,我以前就偷偷聽見過他來找爸爸要錢,那理所當然的樣子,好像我們家生來欠他一樣!現在找你要一半的遺產,以後呢?說不定連你剩下的錢都要要走。爸爸就跟現在的你一樣,因為做過虧心事,總是活在陰影中,所以才會連這種一事無成的渣滓都能踩在他頭上吆五喝六,你再想想他最後變成了什麼樣。他就是別人的棋子,被人操控利用完,因為知道得太多了,最終被毀屍滅跡!”

萬青怔怔地看著自己女兒,那些話仿佛她聽不懂的字符,一個個跳進她耳朵裡,卻又不停刺激著她的神經,她隨著那些字眼感到害怕,感到自己的無用,恨那剛死的男人將這爛攤子留給他們孤兒寡母。

孩子還那麼小,就像她說的,她才二十歲,二十歲啊……

不敢想像,她父親的慘劇,在她身上重演。

耳畔又傳來女兒絮絮的話:“我知道你其實也有跟對方魚死網破的決心,但是缺少契機你什麼都做不成。你就當做,就當做爸爸在天有靈,讓這兩個人恰好出現,他們才有本事跟那些人抗衡。”

萬青忍不住哭了,淚水蒙住了她的眼,“崽崽……”

女兒抱住母親,兩條細細手臂仿佛有著無窮力量,附在母親耳邊說:“告訴他們想知道的,我待會兒會再跟他們談條件,會沒事的。”

其實她也不確定,她也只是在拼,她也怕結果不盡人意,但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不是麼?

只靠她媽媽,她們母女這輩子都注定水深火熱。

萬青點點頭,同意了。

章全仍不死心,指著章志的女兒說:“章遙,你就慫恿你媽吧,遲早害把你們自己害死!”

“你現在,滾出去!”章遙指著自己的大伯,“需要我用笤帚趕你嗎?想讓鄰居親戚看笑話,我可以幫你。”

“你這小崽子……”章全怒不可遏,好了傷疤忘了疼,又想衝侄女動手。

江偌立刻豎起手機對准他,並出聲阻止:“你好好想想,這一拳下去,你承不承擔得起後果。”

陸淮深挑眉看了眼江偌,似在說孺子可教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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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全環視了一拳這些人,重重地甩手出去,只敢撂句沒意義狠話,“等著,你們都給我等著!”

章遙將母親扶在床上坐下,又拿創可貼幫她先處理了一下傷口,然後後看向陸淮深和江偌,“接下來,你們有什麼可以問我媽,但是在這之前,我還有話說。”

陸淮深拉下臉來冷笑一聲,江偌怕他又說出什麼‘臭丫頭不知天高地厚出爾反爾還敢談條件’此種話來,便搶先開口說:“你講。”

章遙盯著地上屬於母親的幾滴血跡,在心裡又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說:“你們剛才也聽見了,那些人本事通天,之前威脅過我媽讓我們家在本地待不下去,後來直接威脅我們的命,告訴你們關於那些人的事,就是與他們作對,我們的安全得不到保障。”

“那你想怎麼樣?”

章遙說:“現代社會,不都講求等價交換嗎?就看這事對你們來講有多重要。”

陸淮深:“那也要看你們知道多少。”

“我先說我的條件,要一套省城長榕區靠近警局的小區的公寓,不用大,夠我和我媽住就行了,一套二吧。”

話一出口,江偌和萬青都震了一震,倒是陸淮深一點反應都沒有。

陸淮深笑:“以為自己拿著點之前的東西,就敢漫天要價?你知道東南省省會的房價嗎?”

章遙說:“當然知道,我還沒說完,我們家在雲胄市的房子可以賣掉,你找人不要讓我們經手最好,賣掉的房子的錢,拿來抵押省城房子的錢,少了我們不補,多了你們要退。你們從我們這兒拿東西,也就是跑跑腿,這樣公平吧?”

陸淮深點點頭說:“不算過分。”

“還有就是,能直接保障我們安全的,就是讓威脅我們的人伏法,”章遙想了想,最後抬起臉來的時候,盡是無力,“這一點我無法確定你們能不能做到,就看命了,但是如果能讓相關部門插手調查的話,希望你們盡力。”

江偌問她:“就算你爸以前做的事被查出來,也沒關系麼?”

章遙低落一瞬之後,又坦然說:“他死都死了,如果警察來問,我們就坦白好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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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偌不得不說,章遙雖然比一些同齡人聰明有膽量,但是考慮事情還是不夠周全,也許是還沒深入過這個社會的黑暗面,她可能還不知道,這件事之後牽扯到了多少人,而且還是有社會影響力的人。

陸淮深答應了她的要求,然後問萬青:“所以你和你女兒這麼多年都不知道章志到底做了什麼?突然有了錢,你也從未懷疑過?”

萬青似乎仍是難開口,自己低著頭靜默了好一會兒,才啞聲說:“我們家一直是老章做主,在外開了那麼多年車,見的人比我多,辦法也比我多,我確實懷疑過,他不說我也沒辦法。”

她看向床頭櫃上的照片,是一家三口在章遙入學那天,在東南大學門口拍的。

“七八年前吧,跟老章一起開貨車的鄰居老陳開著車出去的時候,半路出車禍死了。也不知道怎麼會那麼巧,前一天晚上他喝了挺多酒的,第二天痛風發作,痛得走路都哎喲哎喲直叫,跟公司那邊請了假,不用去上班,結果老陳死了,他也變成了嫌疑人。家裡警察來了好幾回,也去警局做過口供,好不容易洗脫嫌疑了吧,公司那邊又說不要他了,車子剎車出問題了嘛,怎麼都是他沒及時去修車才導致了車禍,說他繼續留下來,會影響別人,影響公司聲譽。”

萬青說著,默默抹著眼淚。

“後來沒過多久,他就說,以前開車跑業務認識的人找他做生意,要拿多少錢出去,收入會翻番,家裡蕭條,不能入不敷出,他說得很肯定,我又阻止不了他,只能由他去。果然,才一個月,就賺了本錢的一半,第二個月第三個月,錢越來越多。他拿出去做生意的錢,已經是我們一輩子的積蓄,後來才不到半年就賺了十倍,我從沒見過那麼多錢,我就懷疑他是不是做什麼壞事了,世上哪有這麼快來錢的行當,他又沒文化又沒人脈的。我問他跟什麼人做的什麼生意,他一問三不答,脾氣還越來越不好,說有錢用就夠了,少問些有的沒的,沒犯法就行了。”

她說著沒犯法三個字,自嘲一笑。

“之後他還是每月都會交一些錢給我,雖然不如以前多了,但保證一家人的溫飽還有大量盈余。他告訴我,害怕別人惦記我們的錢,讓我別跟外面說。等攢夠錢,在城裡買房子,帶著孩子搬出去。積蓄越來越多,我心裡也挺滿足,雖然有時候還是會過問他的‘生意’,他也還是老話搪塞我,但想到這麼多年都還比較穩定,也就沒往壞處想。後來他一聲不吭將房子買好了,連車也買了,我還跟他吵了好幾次。”

“再後來,就是前幾天吧,有天晚上他喝了酒回來跟我說,那些錢,都不是他做生意賺得,是早些年前他幫人做事,拿到的一筆錢。因為怕一下子拿回來讓我生疑,就藏在了外面租的房子裡,用了起碼四五年,才一點點拿回家。我一下就想到了老陳車禍的事,問是不是他干的,他說不是。又大吵一通,這事兒還沒過去,那晚上他又去找隔壁村子的人喝酒,那晚上一晚上沒回來,我以為他是看我心煩,不想回來跟我吵架就住在外面了。誰知道,第二天就有人來找我,說在水泥溝裡看見他了……”

“後來,我還在准備喪事,他的手機裡就個陌生電話打來,沒有通話記錄,我接了就說什麼他那兒有老章以前害死人的把柄,知道我們家住哪兒,連家裡有多少錢都知道,告訴我,如果家裡來了陌生人,問關於老章的事,一個字都不准說,更不准把手機和他的手機號給你們,否則就讓人去崽崽的大學裡整她,輕則讓我們母女倆無處安身,重則要我們的命。”

根據萬青所言,家裡一直都是章志在出主意,她完全是被引著走的那人,夫妻倆都沒什麼文化,又做過虧心事,要封他們的口輕而易舉。

陸淮深問:“所以我們剛來,你就通知了他?”

萬青點頭,“可是我有什麼辦法呢,我沒辦法的,我什麼用都沒有……”每個字都詮釋著她的無奈。

“你知道在那場車禍中死的另外三個人是誰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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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面母女雙雙愣在當場。

陸淮深:“是我太太的父母和哥哥。”